世界第二大软件生产商。1995年的年销售额达31亿美元之多的组合国际电脑股份有限公司（Computer Associates）的董事长兼行政总监王嘉廉八岁时就离开了中国，时隔44年后，他重返中国进行商务活动。

星期天，第二天：长城

    祖先遗留下来的文化古迹占据了王嘉廉的整个心胸。他此刻正从在缆车中向北京北面的长城顶峰前进。崇山峻岭中，长城蜿蜒蛇行，景色愈发令人惊叹不已。王嘉廉悉心企业品牌设计倾听着导游细细描述几百年来古代工匠们是如何历尽千辛万苦建筑起长城的。

    这是王嘉廉重返故里行手续二。尽管他从小就离开中国，然而他的名字在中国却是尽人皆知，对于那些加入市场经济大潮的中国人来说，王嘉廉由移民走向成名的崛起，是靠高科技取得成功的一个传奇故事。

    在纽约王后学院（Queens College）学成后，王嘉廉于1976年几乎白手起家，成立了组合国际电脑股份有限公司。当时，公司仅有四名员工和一种产品，妈一种排序程序，多年来，公司用服务来代付房租，经过惨谈经营，在1981年公司上市时价值才350万美元。从那时起，组合国际电脑股份悄然成长、崛起，逐渐发展成为世界第二大独立软件公司，地位仅次于微软公司（Microsoft Corporation）。

    今天，组合国际提供上面种商业及管理软件包。公司也从最初的四个人发展到9000人，遍布36个国家，为一大帮国际巨头企业提供软件服务。

    王嘉廉一边观光，一边问起长城的建筑历史。导游告诉他，长城先是一座座彼此分离的城墙，后来被连接在一起。王嘉廉猛然想到这与他的公司收、发展、整合战略不谋而合，最后以18亿美元收购了Legent（编者译：乐珍公司）达到顶点。

    快到山顶时，王嘉廉又对长城所体现的"堡垒防守心态"产生疑问。"今天，在商界靠这种方式无法生存，"他用英文对导游说道，"技术瞬息万变，人在固守的时候，别人会起到你前头。"

    到达山顶后，王嘉廉会同妻子Nancy Li（李兰茜）、组合国际的几位员工、保安人员、还有记者和摄影师一行，沿着城墙，摸索着走过最后几六，穿过一个阴凉的城垛，豁然走进一片明亮的阳光下，看到一幅奇景：站在烤炉旁的厨师们正在他们准备午餐。

    午饭时，手提电话声接连不断。随从人员通过电话在这次中国之行复杂的后勤安排。看着在古老文明遗迹顶峰上的现代通信，王嘉廉吉形于色，笑道："真是幅了不起的广告！"很快，大家用完餐后便打道回城，开展紧张的商业活动。

    下午的时间全在凯宾斯基饭店华丽的总统套房举办一系列商务会议和记者招待会。记者们的问题彬彬有礼，并且多次重复，有时还很好笑。问得最多的是"你认为自己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王嘉廉总是耐心地解释道："我是美籍华人，但美国味更浓些。"

星期一早晨，第三天：北京

    王嘉廉随手脱掉布里俄尼式外套，在总统套房里走来走去，练习他将在国际信息总监大会上的讲话。这是中国第一次举办这种会议。"你觉得可了吗？"王嘉廉向高级副总裁Paul Lancey（兰西）问道，他的布鲁克林（Brooklyn）口音比北京音重。兰西说他的讲演听来不错。然后，王嘉廉开始了更艰巨的任务 ：练习讲演开头和结束时要用的中文。

    试过几次后，王嘉廉叫来酒店侍应生，并在他面前用中文试着说了几句，然后问道，"我讲得准吗？"年轻人点了点头，有人征求他的意见，让他感觉到既困惑又受宠若惊。也许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看来象中人人，还要来练习他的母语。

    有人问他为什么没有早回中国访问，王嘉廉回答说以前天公总不作美，但现在真是天赐良机，再合适不过了。乐珍公司在组合国嘉陵江兼江的50家，所得收入起过了Oracle Systems（编者译：甲骨文公司），使得这个长岛的偶象崇拜反对者跻身高科技超级名星的行列。

    也许他看起来象个中国的有钱老板，但他首先是个纽约商人，对艰辛的工作生活有着亲身体会。当回想起小时候艰苦的生活，那时候觉得30美分的学校午餐"真不错，"与比尔.盖茨相比，他会脱口说道："我知道什么是饥饿的滋味。"

    在国际信息总监大会上，王嘉廉一开始演讲就贬低给他带来6亿美元巨额财富的行业。他说道："一说起信息技术来，人们就很容易丧失它真正的目标。"

    王嘉廉详细讲述了经理人与信息技术人员之间所谓的"脱节"现象，他说，这种情况使各公司蒙受了浪费几十亿资产的"巨大损失"。他要求听众抵触他称这失控技术的"不负责任的革命"。"要时刻关注这一行业提供发展，"他言辞激烈地说道，"你不能放弃老的系统。今天激动人心的新技术明天将被更新、更振奋人心的技术所取代。"他禁止自己公司的员工在黄金时间使用电子邮件，进而嘲笑信息高速公路的狂热。听众中发出阵阵惊讶声。

    尽管如此，他的话匣子才刚刚打开。他谈到曾拒绝为自己三岁的女儿买电脑。"虽然孩子们按一个键，就可以看到好东西，"他对一群沉迷于苹果机的孩子说。"什么更好些？"他问他们，"在电脑上玩足球游戏？实实在在的生活比电脑更真实有趣、更重要。"

    当然，这是王嘉廉表示大胆狂妄的一种小手段而已。组合国际电脑股份出售的是商业软件，个人电脑软件对他的公司无足轻重。同样，组合国际的许多生意都是来自服务"Legacy"（编者译"莱格）主机系统和传统的电脑语言。他警告家庭电脑用户，嘲讽那些匆匆升级换代者，却对自身毫发无损。

    王嘉廉发出的警醒似乎很使他的中国听众迷惑。在里，电脑并非生活中实实在在的东西，而是种闪闪发光的新玩具。或者只是一份让人走向技术繁荣、令人爱不释手的邀请函。

    "希望我没太吓着他们，"演讲完回到住所后他这样说道。接着，他笑了，带着几分顽皮。

星期一下午，第三天：北京

    在警灯闪烁、警笛长鸣中，王嘉廉的座车穿过车水马龙，掠过并不宁静的天坛大街。此次拜访的是中国残疾人协会领导人邓朴方，并在他毗邻天安 门广场的办公室向残疾人基金会捐款。

    邓朴方从着轮椅地了房间，他是位积蓄可亲的中年人。在片刻寒暄后，两人发现他们都出生于猴年。王问邓是否会用电脑，邓答道："只是玩一玩，懂得并不多。"但他补充说，与王嘉廉不同，他鼓励孩子用电脑。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稍后，他们一行又接着驱车前往香格里接饭店与邓楠会面。邓楠是邓朴方的妹妹，现任中国科学技术委员会副主任，对技术比她哥懂得多。在包房中起共进午餐时，邓楠问起组合国际与微软之间的竞争。奇怪的是，在此次返华都会提到。王嘉廉尽力向邓女士解释，这两家美国最大的软件公司在不同的领域里发展。"我们一起合作，"他告诉她，"我们甚至还共用过同一个品牌。"

    在与电子工业部部长胡启立的会晤中，气氛融洽，笑语不断。胡启立下巴肥厚，日光犀利，身穿灰色西服，戴红色领带，用英文向王嘉廉致意。他们简单谈了谈王嘉廉对上海家的儿时回忆。这位部长也希望了解组合国际在Hertz/Awis（编者译：赫茨/阿维斯）项目中与微软的关系进展情况。王嘉廉耸了耸肩，乘机炫耀道："如果我们的软件出了问题，整个商业世界将停止运作。"

    胡启立简要介绍了中国建立电脑网络的情况，描述了电子部建立的Chinanet（中国公用计算机互联网）。而后，讨论转向国际互联网，王嘉廉称之为"只有手臂，没有心脏"的系统。

    最后，在中国大饭店一大群职员又在他准备下一次演讲。他则继续在房里练习中文"谢谢，谢谢"。他的中文慢慢捡回来了，有是竟还可以纠正翻译。

    在满屋子的经理人面前，王嘉廉非常动情地要求培养中国学生的交流技巧。他在最后最强有力地强调道，"在美国，我们犯的错误就是不尊重老师。如果让我选择给学校装电脑，还是为老师加薪水，我会增加老师人数，再提高老师工资，最后才装电脑。"

星期二，第四天：北京

    早晨安排同媒体及商界儒迪有。早餐后，王嘉廉边开玩笑边给自己著作《技术远景》（Technovision）签名，一边等着Los Angeles Times（洛杉矶时报）一位记者的到来，他告诉王嘉廉他是半个中国人，想探探王嘉廉作美籍华人有何感受。"每个华人都要坦然忍受歧视，"这位记者说，接着又问王嘉廉在小学读书时作为唯一的亚洲人有何感受。王嘉廉曾试图回避这一问："小孩8岁时还很迟钝。"但是他感到有必要回答，于是声音变得柔和了，说道："我知道自己是个中国人，要受不少歧视。但我不怕，我不看自己不能做什么，只看自己能做什么。"

    下午一连串的会晤之后，王嘉廉开始准备在中国电脑世界博览会上的讲演。这次展会期间将有150，000多名参观者。主展大厅十分拥护，微软公司的展厅正震耳欲聋地播放着滚石音乐。王嘉廉快步穿过大厅，来到自己的展台前停下来并向员工致意。然后他下楼来到休息厅为演讲做准备。他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不停要重复着："谢谢，谢谢。"

星期三，第五天：北京/上海

    在北京最后一天的上午，王嘉廉去了京城西北的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两所大学都为王嘉廉举办荼话会、情况介绍会、邀请他参观电脑实验室。

    在清华大学，他问一位领他参观的电脑学教授，学校是不是从零开始开发基本程序。不出所料，回答是肯定的。他不失礼节地打听，他们会不"重定网络与系统管理的方向。"

    在北京大学，与在清华的情形差不多。王嘉廉向电脑学院院长了解他们在目标开发中的标准应用问题，这痊教授坦然承认他们建立了自己的标准。"你们怎样与世界各行的图书馆交流呢？"王嘉廉问道，语音中隐隐透出一丝不满。

    机场很快就到了，组合国际电脑股份的专机是一架可容13人乘坐的Gulfstrean IV型飞机，此刻正等在机场跑道上。上了飞机，王嘉廉看起来很高兴又回到一个十分熟悉的氛围。他们一行很舒服地从在白色真皮的座位上，听王嘉廉坦诚地谈论他的飞机和他创建的公司。

    一谈到电脑编程，他的话题 便滔滔不绝，他认为，这是"一个艺术过程，不是一门科学。"他感到，能领悟这一点才是组合国际成功的关键。"你自己不编码，就不知道这些码的好坏。"

    他还谈到他称之为由工商管理人才管理技术型公司的错误观念。他说，对编码艺术的悟性是组合国际电脑股份经几代人一直长盛不衰的原因所在。

    在到达上海机场时，机舱外有一排小车已经等候多时，准备送他们一行进上海。王嘉廉走下舷梯，开口笑道："欢迎到我家乡来。"

星期四，第六天：上海

    在王嘉廉下榻的波特曼饭店顶层套房下，上海市区向四周伸展着。城市红色的屋顶闪亮在薄雾冥冥中，远处无数高楼大厦时隐时现。早餐过后 ，王嘉廉又开始练习起他演讲中要用的中文，但这次带了上海口音。

    他同记者的见面会定在上午11：00.人们鱼贯涌进大厅。可以看出，上海正蓬勃发展。无论男女都显得十分富有，他们的衣着远比北京人要好，大都身穿意大利款式的西服，手拿真皮手袋，带着传呼机和手提电话。大厅外面竖着一块告示牌：进入大厅请关掉传呼机和手提电话。

    "上海是中国的商业中赠，"一个年轻的软件销售商在他赶入演讲厅时这样说，"王嘉廉到中国来是件大事。"他说得很激动。其他听众也都非常盼望王嘉廉的到来，他们显然都有同感。

    下午，在上海交通大学，气氛更令人振奋。与有关领导会晤之后，王嘉廉迈步走进挤满400名大学生的礼堂，这些学会都渴望一睹这位美籍华人英雄的风采。多数问题都是用英文提的，"你为什么要去编程？""因为我不是一个好学生，不能去读研究生，"王嘉廉向学生坦诚道。他的回答让那些分数就是命根的大学生大为惊讶。"我热爱一接触到编程便不能自拔，我热爱技术胜过商业。"

    显然，王嘉廉对回答问题得心应手。他花了半小时回答各种问题。有些主题多次重复，包括如何将外语写的软件应用到中国，人们普遍感到迷惑。

星期五，第七天：上海

    这是王嘉廉中国之行的最后一天。在完成中国行的最后一次行动接受上海电视台的采访后，这位本地出生的幸运儿前往上海最负盛名的外滩，车子行驶在南京路上，王嘉廉思索着在中国发现的技术和信息技术理念。

    他承认，在大学里见到一箱箱全新电脑弃放在大厅里，他感到生气。"光给设备不够，"他抱怨说，"要有人帮忙装好这些东西。"为此，他说要聘请一名当地员工，并确保使用组合国际的软件。有人问道："你会不会再来中国看看这件事是否落实？""当然，不然我会于心不安。"

    在从头攒动的外滩漫步片刻后，王嘉廉离开中国之前还要做一件事。他已答应父母，要去重访44年前他们离开的那幢老宅，追忆一下似水年华。

原文摘自Forbes ASAP杂志1996年2月26日号。Forbes，Inc.公司（NEW YORK，NY 10019）1996年登记版权。林艺海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