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国家使命：上海自贸区与金融创新

时间：2014年6月3日

地点：陆家嘴中国金融信息中心

演讲人：朱晓明 博士  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院长、管理学教授

　　 我们近期对金融和非金融机构做了详细的调研，也对自贸区内的中欧校友企业和机构进行了调研。企业反映，自贸区可谓开局见效。仅举二例：

　　成效一：银行试水金融创新，开展各类新业务  9家中资银行的分行和12家外资银行的支行已经在自贸区落户，业务包括：帮助企业设立FT账户，实现境外、区内资金流通；提供企业境外人民 币借款；为大宗商品衍生品交易提供金融服务；跨境人民 币双向资金池业务；外汇资金集中运营管理业务等等。自贸区挂牌以来累计入驻1400家金融机构，其中持有牌照的金融机构52家，类金融机构163家，其他机构1200家。以提供企业境外人民 币借款为例，过去企业中短期和长期境外融资分别需要商务部和发改委审批。2月21日，央行出 台扩大人民 币跨境使用的通知，区内企业可以无需审批，按实缴资本1:1的比例直接从境外借款，资金进来当天就可以使用，融资效率大为提高。同时，由于境外资金成本相对较低，企业的融资成本可以下降10%~20%。

　　成效二：做离岸贸易有优势  过去某跨国公司在上海要做新加坡和香港之间的货物贸易，由于外汇管理局必须凭海关的进出口关单才能批准付汇，于是遇到了打款的困难，从而发生在境外的贸易无法打款，进而无法发货。4月28日，国家外汇管理局印发的实施细则中提出“改进跨国公司总部外汇资金集中运营管理、外币资金池及国际贸易结算中心外汇管理”试点政策。自贸区只要凭商业合同就可以作为收付汇凭证，实现上海作为区域结算中心的功能，并进一步推动上海贸易转型升级，深化国际贸易中心建设。

　　调研中，企业也反映了实际操作的一些困惑。具体来讲有三大方面。

　　关于金融创新的困惑

　　1.关于“特定高风险业务”的界定。不少企业反映，分账核算业务实施细则中的第二十三条是关于自由贸易账户内资金可自由兑换的条款，其中对“特定高风险业务”没有具体界定。

　　2.关于FTU账户的作用。FTU账户是指同业机构自由贸易账户，但在分账核算业务实施细则中，对FTU现在具体能做些什么并没有明确说明。比如能不能对外借款？能不能对其他境内FT账户、境外账户、境内非FT账户进行贷款？

　　3.自贸区金融创新急需建立统一的征信系统，但现状是海关、检验检疫、税务、食药监等不同部门都有一套自己的征信标准，信息分散在不同部门里，难以共享。被某一部门评为诚信企业，却不能享受处处绿灯放行，无法实现真正的快速便捷。

　　关于贸易便利化的困惑

　　1.跨境电商完成出口，却不能享受出口退税。跨境电商做B2C业务时，小批量出口往往因缺少核销单、增值税单等常规单据，无法享受出口企业货物贸易的出口退税。

　　2.沿海捎带业务的放开有利于上海做大转口贸易，但实际操作中会遇到困惑。自贸区在2013年9月底就已经放开中资或中方控股的“非五星旗船”的沿海捎带业务（马士基也正在与自贸区沟通希望对外资航运企业放开），但事实是目前仍有航线、监管等问题亟待深入研究与解决。

　　3.“一线放开，二线管住”只是监管点的搬移而已？原来进口来的货物要查验、报关，现在刷一下条形码就可以过仓，凭仓单理货完成后可去海关申报。卡口的压力及人为干预确实减少了，但企业反映，这只是把监管点从卡口后移到了仓库，任务从卡车司机移给了仓库管理人员，流程时间并没有根本性减少。

　　关于“负面清单”管理模式的困惑

　　1.独资医院与外资学校的放开只是从区外的“先证后照”变为“先照后证”？虽然负面清单允许外资投资医疗机构和教育管理机构，但教师资质、教材、课程需要教委审批，医生职业资格需要卫生局审批。在没有相关许可的情况下，还是不能开展具体业务。

　　2.自贸区内“亚太总部”冠名审批上有诸多不便。自贸区正在致力于打造“亚太总部中心”，但倘若公司要冠名“亚太总部”，须到国家工商总局审批，而且还有5000万元的最低注册资本要求，此外上海工商核名时，名称中三个字有两个字重名就无法通过。可否考虑下放部分事权到自贸区内并适当放宽限制？

　　 3.自贸区内企业境外发债审批程序仍很费力。区内企业现若要去境外发债，仍要国家发改委批，不仅耗时，还可能使企业有可能在市场竞争中错失协议价，且有可能造成资金沉淀。今后能否走备案程序，直接境外发债？

　　也许企业和金融机构遭遇的还不止这些。不过，我们相信在中央和市政府的领导下，办法总比困惑多。对此我们有三个建议：

　　第一,建立跨部门的统一征信平台  中国入世前后，我任上海市外经贸委主任，在市长咨询会议上，我曾发表过《“大通关”——提高上海通关效率》、《上海——21世纪跨国采购中心》、《建设外贸电子政府优化上海外贸市场环境》、《MS&EMS——制造业服务业的新视点》、《全球供应链环境下的上海国际物流建设》等研究报告，其中《大通关》一书获得了上海市决策咨询一等奖。那时候上海市外经贸委、海关、商检、外管局、港务局等8部门合作推进“大通关”。书中提到建立跨部门的贸易服务平台，实现信息的沟通。在加强监管的前提下，各委办在同一平台中，监管提高了通关效率。现在能不能以自贸区为契机把这些跨部门的统一征信平台建立起来呢？初步想法有以下四点：（1）建立统一平台。跨海关、食药监、检验检疫、工商、质检、税务等有关部门建立统一征信平台。（2）共同设计指标。依据每个部门监管的重点，建立分类指标，兼顾全面性与部门特点。比如海关关注的是有没有走 私、有没有关税的流失；检验检疫关注的是商品有没有涉及人身安全；工商关注的是有没有经营违法等。（3）保障信息共享。打破信息壁垒与垄断，确保数据在不同部门间畅通流动、信息共享。（4）精准挖掘数据。搜集、整理分散在区内区外、市内市外、境内境外的历史数据。依据海量数据，进行数据挖掘，建立相对精确的企业信用评级。

　　第二，完善配套，有效保障“创新跨市场，监管跨部门，改革跨领域”  比如，对区内企业对外投资的外汇管制如今不断放宽，但是如果商务部和发改委对外投资审批程序没有简化，对外投资项目还是受限多多。又比如，分账核算是防止套利套汇的有效举措，但如果企业自身的微观治理结构没有根本改善，套利套汇问题估计仍难以遏制。金融创新是个系统工程，需要各项配套措施尽可能同步落实到位。

　　第三，加强动态沟通，改善创新中的信息不对称  调研中发现，企业与金融机构对某些细则并不十分了解，存在揣摩与猜测，担心陷入“创新则违规，不创新则落后”的境地。建议建立长效沟通机制，由第三方承担起培训任务。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就有兴趣配合政府部门做一些培训工作，缓解自贸区进区企业的信息不对称问题。

　　我们要认真落实习近平主席最新的指示“要切实把制度创新作为核心任务，切实把防控风险作为重要底线，切实把企业作为重要主体”，推进中国（上海）自贸区的金融创新。